“先生。”
“九良。”
他们两个人对视着,不过只是一秒,心里便生出了百般苦楚。
“新婚快乐。”孟鹤堂举起酒杯,给这对新人敬了一杯酒。
“谢谢先生。”周九良也举起酒杯,只是浅浅泯了一口。
“谢谢孟哥。”倒是新娘子大大方方,一饮而尽。
“弟妹好酒量。”坐在一旁的小郝开口道。
“你少喝点。”周九良拿过妻子的酒杯,看着她。
“没事,你不是在我身边吗?”
“我是怕你喝多了,明天早上起来头疼,难受。”
“你放心啦,我可是你媳妇,不会醉的。”
孟鹤堂听着两个人在身边说话,习惯性的扬起嘴角,攥紧了小郝的手。
“那孟哥,嫂子,我们先走了,你们吃的尽兴啊。”
“哎,那是自然。”
“先生,我们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孟鹤堂盯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,那两个人一步一步走到别的桌子旁,和其他人敬酒。
“九良这个媳妇娶得好,他们两个人一个内敛一个大方,正好互补。”
“嗯。”孟鹤堂回过头看着自家媳妇,又想想刚才站在身边的一对佳人,补了一句“天生一对。”
另一边,张云雷正在劝酒,谁都拦不住,看样子是要把周九良喝醉。
“你少喝一点,一会喝醉了又发酒疯,这回我可不陪你啊。”杨九郎只能在一旁干着急,他能怎么办,动不得这小祖宗啊。
“嫂子,你看这河马精不让我尽兴还威胁我,该打。”张云雷看着杨九郎的妻子,带着撒娇的语气说。
“是,该打。可是云雷你真的不能喝了,听嫂子的话啊。”杨妻看上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,只是温柔的笑着。有些时候还真是,云雷闹九郎就跟着闹,就像养了两个小孩在家里一样。
“好,听嫂子的。”
“九郎,你这三庆园小霸王不行啊,自家逗哏都管不住。”周九良忍不住打趣。
“这河马精什么时候能管住我了?”
“我媳妇能啊。”杨九郎笑的一脸骄傲,还回头和他媳妇一个深情对视。
“那是咱媳妇,咱媳妇知道吗?”张云雷笑着说,笑着笑着就喝了一口酒。
“九良,虽然这河马精管不住人,可他疼媳妇,这你必须得跟他学学。好好宠着你媳妇,新娘子长这么俊是吧?”张云雷突然就像是醒了酒,很正经的和周九良说。
“哎,我知道了。”
“你又喝酒!”杨九郎一个恍神,张云雷就又喝了一口酒。
“我这是敬新人的。”
“那你也少喝点啊。”杨九郎是真的不敢让张云雷喝酒了,上次的意外还历历在目呢。
“那,我们先走了,你们尽兴啊。”
“去吧去吧,我们一定尽兴。”
周九良拉着妻子的手,转身离开,走向下一桌。身后的他们还在闹。
“你可别喝了,你要是醉了回不了家怎么办?”
“这不是有你和咱媳妇吗?怎么,你还不管我了?”
“管管管,当然管。”真是小祖宗。
“九良,我怎么感觉辫儿哥不太开心?”
“他一直就这样,没有不开心。”周九良摩挲了一下妻子的手指,示意她宽心。
走到高峰和栾云平身边时,两个人正在回忆当初,他们两个老人可是看着周九良一步步长大的。
“高叔,栾队。”
“九良来了啊,哎呦,新娘子真好看。”
“谢谢栾队夸奖。”
“想好了去哪里度蜜月了吗?”栾云平喝完酒,问他们。
“日本。这个时候泡温泉特别好。”周九良还没说话,新娘就脱口而出。
“日本啊...”栾云平呢喃了几下,好像想起了些什么。
“是啊,年轻就出去多玩玩,不像我和你栾哥,小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,却没去哪玩过。”高峰说。
是啊,两个人小半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来了,有时候想想,真像是南柯一梦。
“是啊,我和你高哥认识的时候多年轻啊,现在都生了白发了。”
“那是你,可不是我啊。我还年轻着呢。”
“我两分什么彼此啊,差不多差不多。”
“感情真好。”新娘子看到两个人拌嘴忍不住说。
“嗯,这话没错。”栾云平点点头。
“那我们先走了,玩的尽兴啊。”
“放心,别人我不知道,但是只要有我在,你高哥肯定尽兴。”
最后一桌有很多师兄弟,比如郭麒麟和陶阳,比如烧饼和小四,再比如阎鹤祥。
“这新娘子好看啊,真是便宜你小子了。”烧饼说。
“好好待人家姑娘。”郭麒麟说。
“百年好合。”小崽子还是安静的小崽子。
“新婚快乐啊,早生贵子。”小四说。
“要是九良欺负你了,和我们说,我们替你出气。”阎鹤祥说。
“哎,知道了。”
“但九良才不会欺负我的,对吧,九良?”新娘子转过头问,周九良笑着点了头。
这一桌是最不闹的,也是,他们都出了戏,也没那么多牵绊,有什么好闹的。
敬酒结束后,周九良站在台上,看着那些客人,最后目光落在某一个人身上。
这些人里有些他认识有些不认识,而认识的人里有些出了戏有些还没有。
这里的哪一对不是一开始笑着闹着,结束后依旧笑着闹着呢?
哪一个不是现下佳人在侧,看似幸福呢?
可始终都是过去了。
十七岁就跟了的人,终究不是七十岁的枕边人;
哪怕是你一辈子的杨九郎,也终究只一人的杨淏翔;
稀里糊涂的小半辈子也不是圆圆满满的一辈子;
竹马成双敌不过世俗恩缘;
嬉笑怒骂不过换一场相逢。
杨九郎补办婚礼的那天,张云雷打着伴郎的幌子喝了许多酒,然后理所当然的烂醉如泥,醒来之后,忽觉过去恍然如梦。
高峰和栾云平两个人,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,周九良挺佩服他们的,这样的相敬如宾是得有怎样的清醒。
小四结婚的那天,烧饼一个劲劝酒,各种嘱咐,直到后来烧饼喝醉了嘴里还嘟囔着“好好待她”小四就站在一旁应答,不时摘下眼镜用衣服擦干镜片上的水。
郭麒麟和陶阳两个人是闹得最厉害的一对,厉害到郭德纲差点就点了头。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看对方的时候眼里都是带着光的,这些个师兄弟也认为他们会在一起,可是后来陶阳带回家的终究是个姑娘。郭麒麟也是不争不吵,之后眼里再没了光。
至于阎鹤祥,又有哪个老人会在培养新人成才之后不忍离开?
周九良想了想,突然就觉得很可悲。
最可悲的不是爱而不得,而是明知结局明知无果,却还是一意孤行,不得善终。
情这一字,不能甚解,浅尝辄止才能不受其伤。可说来惭愧,他们竟一个都没能做到。
德云社出来的人都是宠媳妇的,因为那些身侧的位子都是自己搭档痛彻心扉的拱手相让。
德云社出来的人也都是极会演戏的,那出不痛不痒演的最好。